李飞飞，著名华裔计算机科学家，也是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斯坦福大学以人为本人工智能研究院（HAI）院长、AI安全委员会成员，她曾担任谷歌云AI首席科学家、推动Google AI中国中心成立、并长期统筹谷歌云AI、谷歌大脑以及中国本土团队工作。 作为AI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女性，李飞飞一直被称为“AI教母”。她的传奇经历一直为人们所津津乐道——33岁成为斯坦福计算机系终身教授，44岁成为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现任斯坦福以人为本人工智能研究院（HAI）院长。李飞飞的成名作是开发了ImageNet的大规模图像数据集，该数据集帮助开创了第一代能够可靠识别物体的计算机视觉技术，也是ChatGPT的底层技术之一。 据路透社报道，从2024年1月开始，李飞飞就在积极筹备首次创业，创业公司方向定为“空间智能”，旨在利用类似人类的视觉处理技术，使AI具备高级推理能力。该初创公司已完成种子轮融资，投资方包括硅谷风投a16z和Radical Ventures。不过，到目前为止，李飞飞及相关投资方对此消息保持沉默。 关于“空间智能”，李飞飞曾在2024年4月15日开始的2024TED大会上发表演讲表示，“空间智能”是一种能够合理推断图像和文本在三维环境中的表现，并根据这些预测采取行动的前沿算法。为了进一步解释“空间智能”这一概念，她展示了一张猫伸出爪子将玻璃杯推向桌子边缘的图片。她还分享说，AI对空间智能理解的进步，正在促进机器人学习，使我们更接近让AI能与世界互动的目标。 2024年5月10日，李飞飞在彭博Bloomberg Tech活动上，接受了彭博社记者Emily Chang的现场专访。对话中，李飞飞分享了她对科技的负责任使用、AI模型的数据使用、安全风险以及过度监管等问题的看法，她强调，AI并不会给人类带来“生存灭绝性危机”，我们应该更多如何评估和审查AI模型。她还表示，越来越多的女性和来自不同背景的人正在进入科技和人工智能领域，她们应该有更多的发言平台和机会。 这是外界公布李飞飞创业后的首次专访。 为了让大家更好地了解李飞飞的观点，本文将彭博社记者Emily Chang与李飞飞的对话原文进行编译 。 精 彩 观 点 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我坚信大数据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研究人工智能的方式。然而，我从未设想过大数据、神经网络和GPU的融合会催生出现代人工智能，也从未预想到从那时起的进步和发展速度如此快 。 AI模型的训练数据正在耗尽是一种非常狭隘的观点。实际上，有许多行业还没有进入数字化时代，我们并未充分利用数据，无论是在医疗保健、环保还是教育等领域 。 我觉得我们有些过度“生存灭绝性危机”，而没有真正思考如何评估和审查AI模型 。 # 01 科技发展的未来责任 Emily Chang： 李博士被誉为“人工智能教母”，您对这个称号有何感想？ 李飞飞： Emily，我从未自称为任何事情的教母，但当我被授予这个头衔时，我确实对其进行了反思。我想，如果男性可以被称为某事的教父，那么女性也可以，所以我接受这个称号。 Emily Chang： 作为这个时代最具影响力的计算机科学家之一，您发表了数百篇学术论文，并创建了ImageNet数据库，为现代人工智能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在ImageNet创建之初，您有预见到它会有如此深远的影响吗？ 李飞飞： ImageNet的创建始于2007年，它可能是大数据在人工智能算法中发挥作用的一个关键转折点。从科学的角度来看，我坚信大数据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研究人工智能的方式。然而， 我从未设想过大数据、神经网络和GPU的融合会催生出现代人工智能，也从未预想到从那时起的进步和发展速度如此快。 Emily Chang： 您经常和那些决定这项技术未来的人们在同一房间里，比如拜登总统、Sam Altman、Sundar Pichai、Satya Nadella等，您在国会作证，参与各种工作小组。对那些有权力的人，您认为他们应该如何使用这种权力？ 李飞飞： Emily，很好的问题。实际上，无论是在K-12夏令营，还是在斯坦福大学的AI导论课上，我所传递的信息都是一样的。那就是 要认识到这项技术是什么，以及如何负责任和审慎地使用它，理解并接纳它。 因为它是一种横跨各个领域的技术，正在改变我们的文明，推动商品流通，加速科学发现，寻找治疗癌症的方法，绘制生物多样性地图，和我们一起发现新材料。但同时也要认识到所有可能产生的后果，可能的非预期后果，以及如何负责任地开发和部署它。我认为， 无论是在白宫还是学校，保持平衡和理性深思的声音在现今的对话中都非常重要。 # 02 AI模型的数据使用 Emily Chang： 我不知道您会称它为危机还是转折点，但AI模型的训练数据正在耗尽，然后有些公司开始转向使用AI生成的数据和合成数据来训练它们的模型。这个问题有多严重？有哪些风险？下一步该怎么做？ 李飞飞： 我认为AI模型的训练数据正在耗尽是一种非常狭隘的观点。我知道你在暗指那些消耗大量互联网数据的大语言模型，特别是那些来自网站、Reddit、维基百科等任何你能获取的数据。即使只是谈论语言模型这个领域，我们也不应局限于此，我认为还有很多可以探索的。 我们看到，不同的数据可以用来构建定制化的模型，无论是用于新闻业还是在诸如医疗保健等不同的行业领域。 其实我们并没有耗尽数据。实际上，有许多行业还没有进入数字化时代，我们并未充分利用数据，无论是在医疗保健、环保还是教育等领域。 因此，即使在语言模型这个领域，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不认为我们的数据已经用尽。 Emily Chang： 您认为现在使用AI生成的数据来训练模型是一件好事，还是这可能会让我们以一种可能危险的方式逐渐远离原始数据？ 李飞飞： 这是个好问题。AI有很多方法可以生成数据。比如，在我的斯坦福实验室，我们做了很多机器人研究、机器人学习，在这里，模拟数据非常重要，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源或机会去收集由人类产生的动作等等。这会把我们带上一条危险的道路吗？ 我认为，即使是使用人类生成的数据，也可能带我们走上危险的道路。同样，如果我们对模拟数据的处理不负责任，或者没有进行深思熟虑，当然也可能会带我们走上危险的道路。 所以问题不在于模拟本身，问题在于数据。 Emily Chang： 您正在涉足热门且竞争激烈的AI创业领域，正在启动一些新项目，能透露一些相关信息吗？ 李飞飞： 不能。 Emily Chang： 好的，那就期待后续吧。如果您要对AI领域的主要参与者进行排名，您最信任谁，最不信任谁？ 李飞飞： 我的信任并没有寄托在某个参与者身上，我信任的是我们共同创建的整个系统以及我们共同创建的集体机构。我的意思是说，想想美国的开国元勋们，他们并没有将信任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他们创建了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信任的系统。 Emily Chang： 我们在这样做吗？ 李飞飞： 我们正在努力，至少斯坦福大学人类中心人工智能研究所正在努力。我想很多人也正在努力做这个。我经常被问到一个问题，你对AI还抱有希望吗？首先，这是一个很悲伤的问题，但我确实会说， 我的希望并不在AI上，我的希望在人类身上。 我并不是一个妄想的乐观主义者，人是复杂的，但希望在人类身上，在我们的集体意愿和集体责任中，很多事情正在发生，我们正在前进，我们中的许多人正在努力使这项技术成为一种值得信任的、文明的技术，以便提升我们所有人。 # 03 AI是否会带来“生存灭绝性危机”？ Emily Chang： 人们谈论的风险有很多，比如人类灭绝、坏人、种族偏见、被夸大的各种偏见，您最担心的是什么？ 李飞飞： 我担心的是更直接的灾难性社会风险。我也担心人类灭绝风险被夸大，我觉得这已经失控了，但这属于科幻世界的事情，我们只是在思考它，思考这些问题并没有错。相比之下，无论是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对我们民主进程的干扰，劳动力市场的转变，还是偏见隐私问题，这些都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实际社会风险，因为它们影响着人类的真实生活。 Emily Chang： Meta正在领导一项AI开源运动。您认为什么应该开放，什么不应该开放？ 李飞飞：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我确实相信开放的生态系统。回顾我们国家在过去一百年甚至更久的历史中的亮点无不体现在创新创业精神和自由的信息交流。因此，我们需要倡导这种开放的生态系统。 Emily Chang： 在AI领域，我们应该谈论什么？ 李飞飞： 我认为，我们应该谈论我们如何使用这项技术。我曾和医生、生物化学家、老师、艺术家和农场主等交谈，我们可以想象的、使用这项技术的方式还有很多，这项技术可以用来改善人们生活、工作的方式还有很多。我认为我们谈论得还不够多。我们现在谈论的更多是AI所带来的阴暗和厄运，但实际上只有少数人在谈论阴暗和厄运，然后被媒体所放大。我认为， 我们没有给那些真正以富有想象力、创造性的方式试图利用AI给世界带来好处的人足够的发言权。 Emily Chang： 有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您想说是胡说八道？ 李飞飞： 我不会说他们是胡说八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有些过度“生存灭绝性危机”。 我担心我们国家不同地区的一些法案过于这个问题，比如加利福尼亚州，这些法案可能出于善意，但它们对AI模型设定了限制，甚至可能无意中将开源定为违法，而没有真正思考如何评估和审查这些AI模型。我对此感到担忧。 Emily Chang： 您认为我们可能会过度监管？ 李飞飞： 我们可能会以非本意的方式过度监管，从而损害我们的生态系统。但同时，在医疗保健、交通、金融等实际应用领域，我们又需要考虑设置恰当的防护措施。 Emily Chang： 您和拜登总统谈过这个问题吗？我知道您可以直接跟他联系？ 李飞飞： 我不能告诉你我跟他谈过什么。其实，在跟拜登总统的交谈中，我们讨论过投资公共部门AI的重要性。众所周知，无论是人才、数据还是算力，所有资源都主要集中在产业中，尤其是大型科技产业。而美国公共部门和学术界在AI资源方面正在迅速落后。斯坦福自然语言处理实验室只有64个GPU。因此，我们谈论了公共部门的资源问题，公共部门是我们国家的创新引擎，它创造了公共产品，产生了科学发现，并且为公众提供了对科技的可信赖和负责任的评估和解释。 Emily Chang： 最后一个问题，我知道您非常这个问题，在您的实验室和其他地方，这个领域没有足够的女性和有色人种来掌控局面，这个风险有多大，可能会导致什么？ 李飞飞： Emily，我知道你一直在倡导这个问题，你看，还不够。实际上，我认为文化并不一定变得更好，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女性和来自不同背景的人进入科技和人工智能领域，但我们也看到男性的声音被更多地传播。人们会说，飞飞，你已经在这里发言了，但是，实际上有很多人比我更优秀，有很多年轻的女性，来自不同背景的科技人员，她们的声音应该被听到，她们应该有更大的发言平台。这些都是杰出的思想家、创新者、技术人员、教育家、发明家和科学家，如果我们不给她们发言的机会，不听她们的想法，不提升她们的地位，就浪费了我们集体的人力资本。 Emily Chang： 我想教母是一个非常好的称号。好的，谢谢您，AI教母 。 相关参考： 《 斯坦福李飞飞最新专访：AI不会对人类造成“灭绝性危机”｜钛媒体AGI 》，钛媒体AGI 《“AI教母”李飞飞：我并不认为大模型正在耗尽数据，拒谈新创业项目》，腾讯科技 《 斯坦福李飞飞首次创业：学术休假两年，瞄准「空间智能」 》，机器之心 《 AI教母李飞飞首次创业！成立“空间智能”公司，已完成种子轮 》，量子位 *素材来源于网络 全球精选栏目 全球精选致力于为你“筛选、记录、解构”海内外最优质的人工智能前沿信息。 在这里，你将发现世界各地的创新成果、科技突破、行业趋势、商业思考以及那些引领AGI潮流的精英企业和人物。 此栏目每周更新，描摹AGI时代国际格局， 与全球创新者共探未来。 点击回顾WAIC 2023精彩